〖锦衣之下·莫璇〗定风波
一整个冷⭕文( ˊ ᵕ ˋ 💦)很久之前构思的一对
PS:这篇拉郎和正文情节有一定出入，是独立的嗷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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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数时候，莫寒对“自己人”——尤其段艺璇是容易心软的。假如从风波亭初遇算起，似乎那时候就开始心软了。
01
“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”
初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，将山峰浇出碧色，暖阳的及时出现则点亮了一轴山水之间渔樵耕读的长卷。多亏风和日丽，湖中小洲那一座不知什么年代的风波亭竟然还能引来文人雅士。几位年轻的读书人乘船游湖，率先登亭观景，还未能化春色为诗文，不知是谁忽然念起了《牡丹亭》的词来，遭到同伴打趣。
少年不知愁滋味，往往羡煞风月。倘若英雄出少年，也往往看得到风月背后无尽的苦难。
“今日游湖，何时过江，中流击楫？”
亭中另有人敢高声语，引得船上起炉煮茶的船夫都侧身来看——也是襕衫书生，面容尚且稚嫩，所不同者眉眼间蕴有灵气，腰中佩剑，凭栏远望俨然似书剑走红尘的江湖儿女。同伴们都称一声“段兄”，赞其志存高远。
直到段姓少年谈起自己崇拜的大理段誉，船夫轻轻摇头，不再理会这些白面书生如何大言不惭，专心添柴催那一炉茶水。
“小哥，茶快煮好了吧？”
许是口渴了，段姓少年转身踏上甲板，微微俯身去看茶炉。船夫听得近处他声音清亮，也听见了远处有长箭破空而来，因此没等这少年看清茶水是否沸腾，转瞬之间便将其绊倒在身前，又抱着他快速转进船舱中，躲过了第一支飞箭。
“别动！”
船夫沉声一语，刀随即出鞘，人也飞了出去。段姓少年趴在船舱里目瞪口呆，听到外面兵刃相撞及同窗惨叫声，这才赶忙摸了摸身上，惊觉佩剑不见，拿袖中短剑跑了出去。
风波亭对岸松林冒出几个布衣刀客，扬声道：“已生擒！”说罢，夹着一个戴了手枷的男人一起划船过来过来。
船夫在风波亭外点了点头，刀尖仍然对着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陌生男人，血顺着刀身滴到咽喉，才冷声问道：“死还是活？”
“活，活！……饶命！”
船夫左手一挥，凭空变出笔墨纸砚与一些药物，命那男子立即将所知所为写出来，才缓和了脸色叫段姓少年帮其他书生处理伤口。
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哪里受过这种伤，更别说处理了，一个个坐在地上龇牙咧嘴，段姓少年赶忙过去帮忙，很是熟练。
“请问几位恩人是哪里人氏？”
几位刀客只顾围着行凶不成的男人，船夫瞧一眼少年，也未回话。
少年不怕他们来路不明像一伙强盗，拱手便向船夫自报家门:“在下郴州段艺璇，湖南省学生员。宝剑赠英雄，这把剑姐姐喜欢便拿去。”
船夫微微一笑，收了自己的刀，将刚才顺手摸走的剑递给段艺璇，幽幽说道:“男女易分，英雄难辨。我也不敢当，请收回宝剑，好自为之罢。”
好自为之？突然之间遇袭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，书生们都很惶恐。段艺璇还冷静些，猜是因为他们前几天好心报了买卖人口的案，便问:“难道是人贩子老大知道了，买凶杀人？”
彼时前朝已经亡了三十年，大江南北俱是千疮百孔，锦衣卫作为大凉皇帝倚仗的“国之利刃”，真真正正在刀山火海里过日子。这次莫寒率部乔装来湖南潭州并不轻松，不只是因为一个整村买卖人口——虽然足够骇人听闻，其实在乱世甚至盛世都屡见不鲜。
“那就请诸位好好想想，你们有什么让对方必须灭口的重要线索。”
莫寒说着，招手示意部属跟上，掠过地面，转眼间回到船头，重新戴上斗笠，准备开船。段艺璇愣了一下，扶着柔弱的同窗紧随其后。
等所有人上来，莫寒仍旧站在那里，不用划桨，船兀自发动，平稳行驶。段艺璇心里越发笃定，往江湖上武艺高强的侠士猜是猜不出来了，恐怕这些怪人都是玄修。
玄修不隐居的吗？
段艺璇自然而然站到莫寒身边，在其他人的注视下，试图以聊家常拉近关系:“姐姐用的是什么香，能告诉我嘛？闻起来就很香。”
闻香识女人，不稀奇。她真心觉得莫寒身上的香好闻，刚才一接一抱现在还有点上头。
同窗们觉得段艺璇大概是疯了。好好一个家世清白的书生，昏了头才向一个会动刀的陌生女子问这种话，耍流氓也不该这时候耍啊！
莫寒早知道段艺璇是女扮男装上学，倒不至于生气，但毕竟关系一般，不想多说，也不想被缠着问，就随口敷衍道:“定风波。”
居然有叫这个名的香品。段艺璇相信了，但依然缠着莫寒不放:“噢～姐姐大名应该也很好听吧？”
好听算不上。但这个小姑娘说话好听是真。莫寒被她不自觉撒娇的声音带跑，答道:“能听，就是有点冷。”
有点冷？再生僻的字段艺璇也会吹……想出美好寓意。不过，莫寒一直不肯透露姓名，也不许她参与后续。
洞庭湖边志民村买卖人口所掀起的风波，还不是段艺璇那时候能够应对的。她只知道，在那之后，湖南才算重归王化，她一个小小生员的生活也该恢复如初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日子是变得枯燥乏味。默完书、练完剑，段艺璇偶尔也会想念风波亭那时的惊心动魄和……温香软玉。
回京城之前，莫寒其实想过要不要去见段艺璇一面。可她不擅长告别，也不喜欢。
说起来只是一面之缘，过客而已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。莫寒如此想道。
02
等段艺璇好不容易发现莫寒留下的信件，都准备进京赶考了。
“恭喜，凭你的聪明才智，找到这封信时，我应该还活着。可惜信里不会写我的姓名身份。功成名就之时，天下皆知。如果几年后你还不知道我，也没必要知道了。小妹妹资质不差，切莫自弃，保重。”
谁是小妹妹！
段艺璇怒摔信封，又自己捡了回来。
03
第一次去到京城，段公子虽然带着仆人和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，还是差点被骗了钱。好心提醒她的是杨冰怡，同样初来乍到。
“你也是来应考的吗？考会试。”
“不啊，锦衣卫招人，我来应征锦衣卫的。”
看不出来。近几年锦衣卫风头大盛，段艺璇远在潭州也有所耳闻，没想到京城更加火爆。
问杨冰怡为什么想进锦衣卫吧，她慷慨激昂地将一位大前辈的话背出来:“如果世上还有一群人坚持正义和真相，一定是锦衣卫！”
“哪个前辈啊？”
“这……我进去了再告诉你。”
不管怎样，段艺璇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，非要和杨冰怡去锦衣卫报名处看看。
这一看不得了。
原本致力于科举入仕的段艺璇，毫不犹豫跟在杨冰怡后面报了名。
仆人急死，劝不动，只好偷偷给老爷和夫人写信。
重文轻武的传统下，士大夫普遍看不起武夫，更看不起“帝王鹰犬”锦衣卫。段艺璇知道家里不太可能支持自己，闭门狂练武，抱了几天佛脚就去参加锦衣卫的考核。
没通过。
远远望着她有些失落地离开，莫寒以为这孩子总该死心了，好好备考会试还来得及。
可段艺璇是什么人啊！既然要做，绝不轻易放弃。问清楚了锦衣卫明年还招人，转身就去咨询哪家武馆比较好、哪里有卖完整的律法书籍、哪个监狱招工……要不是仆人死死拦着，她甚至会去找仵作拜师学验尸。
父母来信十几封，甚至断了财物供给，都灭不了段艺璇这一股劲儿。
莫寒也上门劝过，却被这机灵鬼反问:“没猜错的话，你就是锦衣卫的大人吧？‘如果世上还有一群人坚持正义和真相，一定是锦衣卫’！我打听过了，大人肯定说过类似的话吧？”
“……”
即使如此，段艺璇只管苦练，没有开口求莫寒帮忙。
偶尔夜里得空提了宵夜去探望，好几次发现段艺璇趴在书桌上睡着，莫寒心软，不再说她什么。修行上遇到问题，还会提点几句。
04
师父引进门，修行在个人。经过不懈努力，第二年，段艺璇如愿以偿加入锦衣卫。作为新人初次亮相，还是莫寒替她向众人介绍的。
段艺璇那一批新人分为两组进行训练。莫寒偶尔会去看几眼。
说实话，走过锦衣卫草创的那段艰难日子，如今也风波不断，莫寒自认稳重不少。
看着段艺璇每天活力满满地受训，对未来充满希望，一腔热血似乎洒不完，意气风发的，莫寒似乎看到了曾经的以及隐藏的自己。
低头不见抬头见，这段不相隶属的前后辈关系本该维持下去。
05
为了大一统，皇帝陛下从新人中抽取精锐打入敌国内部，搜集情报。段艺璇赫然列在北上的名单里。
莫寒私心是不想让段艺璇去的。孩子还小，这种艰难又危险的任务怎么承受得住！从无到有开拓一片天地的苦她吃过，不忍心再有人走上相同的路。
“几百年前，有志之士北渡大江时立誓，‘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，有如大江’。我也没忘记以前的话，在风波亭你还听过。游湖容易渡江难，既然陛下有心收复故土，我们义不容辞！”
段艺璇义正严辞。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。
北望神州，莫寒沉默了一会儿，问道:“试平章、这场公事，怎生分付？”
段艺璇不假思索，也引用其中一句诗词以作回应: “算事业、须由人做！”
当年书生意气，如今仍无胆怯。
莫寒终于又站在城头上目送众人离开。不带书信的鸿雁刚从塞外飞回。
06
北伐前后几年，莫寒很不喜欢边塞和闺怨题材的诗文，听别人念都不行。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，从不主动往北边捎信。
悠唐的故事包括谣言一个个传回京城，莫寒知道段艺璇已经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，调整好了心态，有幸重逢便以对后辈该有的温柔姿态对她。
在段艺璇看来，莫寒内里一直是温柔的，护短时强势一些。因此她没察觉到有什么变化，每次有机会回本卫都高高兴兴带上一堆礼物，仍然亲近莫寒，只是没有再喊“姐姐”。
有一次一群人一起出去喝酒，点了歌姬，莫寒在吵闹声中隐约听了几句唱词，醉了一场。
“听我尊前醉后歌。人生亡奈别离何。但使情亲千里近，须信。无情对面是山河……而今浑不怕风波……”
07
岁月不留人，许多事物无声改变，人总还要咬牙往上走，大凉王朝却是江河日下。没多久，皇帝裁撤悠唐，段艺璇等人再次被打乱，并入本卫。这算不上一件好事。
莫寒穿了私服接她，安慰性轻轻拥抱，微笑道:“欢迎回家。”
人回来了，当初的日子不会再回来。同年，莫寒等人离职。蓝廷职位空缺极其严重。
子杰八年十月，很多人都痛哭流涕。
这一次是段艺璇站在人群里看着莫寒离开蓝廷。百感交集，很多话没能说出口。
“买那么多杯子没有人用了呜呜呜……”
“以后不拆东西了呜呜呜要自己修……”
“这是我第多少次重新开始啊。”
“不怕不怕，我可是段艺………呜呜呜我还好怕怎么办。”
“你守护的家，我也好好守护吧。”
“我现在站的位置，是她站过的。”
08
离开蓝廷，自有山河远阔。留在蓝廷，则是另一番天地开辟。
游历海外回来，莫寒境界有所提升，一身轻松，选了一处福地自在修行。若非当初定下的计划到了收网之时，她未必再理人间事。
沈小爱和闫明筠来远悲峰倒是出乎意料。毕竟段艺璇这个倔脾气，轻易不低头求人，莫寒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开口请自己回去。
“前辈，这是段艺璇让我们带的小礼物。”
沈小爱说明来意，闫明筠又从包裹里拿出个方盒子，小心翼翼地双手递过来。
盒子里装着一些香料，清香幽幽，据沈小爱说是段艺璇自己调的，名为“定风波”。
其实当年去潭州，莫寒没有用香。
09
风波再起，已非一人凭孤勇而平定。
10
“莫莫！”段艺璇来串门，夹着枕头，还带了自己的猫。
因她特意吩咐，莫寒在锦衣卫的寝室仍然留着，窗明几净，每天都有人去打扫。
猫意外的不怕生，进了屋温顺得很，让莫寒都能体验一把撸猫的乐趣。
段艺璇在旁边介绍道:“儿子现在叫布布、布崽。是不是很乖，比花戎好多了。”
还踩一脚花戎。莫寒懂了，段艺璇还怀疑她为了花戎勉强回来呢。明明私下都暗示过是因为想念故人了。
“乖，不一样嘛，看家的凶一点合适。”莫寒摸摸布丁猫头。
段艺璇探头，眨巴眨巴眼睛问:“那我也凶？”
莫寒一听，不给她撒泼打滚的机会，立刻接话道:“我可没说。也有人说我凶。”
“噢，大魔王兔……”
段艺璇竟然从纳戒拿出一幅绘着海盗白兔头的小黑旗，宣称以后要带它去当海商。
莫寒扶额，又觉得这真的会是段艺璇能干出来的事，于是苦口婆心准备劝说:“你还是……”
“我就去我就去！”
11
蓝廷几年后蒸蒸日上，而小狮子扛旗和小兔子走向星辰大海，成为海上之王！段艺璇在这睡梦中还为终于轮到自己保护莫莫而热血沸腾。
莫寒感受到动静，翻了个身，悄悄把被子拉回来给她盖上。
假如都去做海商，真就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，风波无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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